麻酱雪糕

很社恐,所以不大看评论私信;但又很话唠,所以爱写字;不一定嗑谁也不一定写啥,所以谁都能嗑啥都想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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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短篇】它是一把吉他

“不然就卖了吧。”丈夫夹了一筷子菜,嘟囔,“碍事。”

陈青春吹了吹上好药的手指,没说话。

这已经不是这把吉他第一回碍事了。上回陈青春擦窗户,吉他神出鬼没地伸了出来,差点刮到陈青春的胳膊;再上次是换季收衣服,它突然从呆得好好的架子上掉下去,砸中了她的脚趾。

这次是下午擦柜子,陈青春手一滑,还没来得及收力的指尖杵到了琴板,当时就肿了起来。

丈夫继续吃饭,“怎么土豆这么大块?”

“手指头伤了,不好用。”陈青春说。

“琴是她买的,又丢在家不管。”丈夫说,“当初就不该惯着她,真是乱花钱。”

吉他是女儿买的。高三毕业后的暑假,她心血来潮说要学音乐,于是买了吉他。费了好大的劲儿,女儿才把包括吉他在内的一众行李挪到学校,刚安顿好没两个月,吉他就又被寄回了家里。

“宿舍太小,舍友又喜欢安静,没法弹。”女儿在电话里讲,说完嘿嘿笑,“最主要是我懒得弄了。”

“明天找琴行卖了去吧。”他又重复了一次,“也怪你自己,总不小心,做事情毛手毛脚的。”

陈青春并没有和丈夫吵起来。她已经习惯了丈夫的语调,听得出他背后的关切和心疼。他是个不错的人,顾家、脾气好,她生病时他也会穿着围裙下厨;只不过是嘴巴不甜而已。

陈青春看着客厅一角的吉他。旁边立着庞然大物般的红棕色书柜,头顶是惨白色的射灯,显得站在琴架上的它越发瘦小,好像犯了错正在站墙角的小孩,脖子细弱,可怜巴巴的。

陈青春忽然有点不忍心,“我问问闺女。”

丈夫把土豆吞下去,点点头。

 

经过陈青春提醒,女儿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吉他这件事。

“你卖了也行,扔了也行。”女儿说。

“怎么能扔?好歹是花钱买的。”

陈青春听到电话那边有些奇怪的噪音,问,“在哪呢你?”

女儿说,“学校有个滑板社,我来参加活动。”

“你现在改玩滑板了?”

女儿笑嘻嘻,“社里有板子可以借,不花钱。”

陈青春叮嘱她好几遍注意安全后,终于从她的“好了好了”里听出自己的唠叨,悻悻挂了电话。

下午,她提着吉他出门。她想,买的时候花了两百块,没用几次,打个对折卖出去,也能接受。

不打扮的中年女人在街面上总是隐形的,就像一堆暗调的色块。这让陈青春觉得安全、自由,她得以大声地和卖鱼的小贩砍价,或是随时伸手进去调整滑掉的内衣带。

但提着吉他的中年女人不多见。路上总有目光看她,陈青春有点不太习惯。吉他有些分量,还要注意不被磕碰,她额头冒了汗,也感觉到累和麻烦。

什么对不对折的,能卖出去就行。实在不行,回家就扔给楼下收废品的。陈青春改了主意。

 

音乐学院附近是琴行一条街,陈青春找了个大些的门脸走进去。

开店的是几个二十多岁的男孩,正围坐在一起弹琴,看见陈青春走进来,一起停下望着她。有个管事的朝她走过来,“来给孩子报吉他班?”

“卖琴。你看看,能卖多少钱。”

那小伙子拿出吉他,转了转琴头的弦轴。吉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声。

“哎呀,这都锈了。”他说,又敲了敲琴板,“五十吧。”

“我买的时候还花了两百。这琴没用过几次,你换了零件,跟新的一样。”

陈青春虽然拿了主意,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,不能平白被人占了便宜。

“这就是您不懂了,阿姨。琴跟车啊什么的不一样,不是越用越卖不上价。总不弹琴,对木头不好。”他又敲了敲琴板,“您看,这儿,都有点变形了。”

最初的狐疑过去之后,陈青春认为,他是在诓自己。这种事她见得多了。她的确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,但她能准确地感觉到,他认为她什么都不懂。

“我不卖了。”陈青春说,用力拉上琴包的拉链。

 

吉他回到了老位置。丈夫惯常抱怨几句,但他也仅限于抱怨而已。

“下次再伤到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他说。

经过这番小小折腾,陈青春开始真正注意到这把吉他。

它不是冰箱深处的冻肉,或者橱柜角落里一直没开封的陈皮,不是个需要被吃掉、用掉,或者被处理掉的什么玩意儿。

它是“一把吉他”。

陈青春拿出吉他,仔细审视,琴弦是铁丝做的,上面的确有锈迹。手指拨了拨琴弦,它发出铮铮响动,声音并不十分美。

她拿起琴,左手按上它细细的颈子。

“哆啦咪发嗖……”陈青春低声跟着哼。

随着她左手在琴弦上的按压,吉他呈现出不同的音调。

陈青春又换了根弦去按。她还是称呼这些音符为“都来咪发嗖”。

六根弦上的“都来咪发嗖”都按过了,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弹个曲子。

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。陈青春这才意识到,左手的四根手指尖都在痛。

 

“学吉他?你?”丈夫吃惊地反问。

陈青春刷碗,水龙头的声音有些大,她只能稍微提高音量,“对啊。”

“那吉他是闺女的,你凑什么热闹。”

“她现在哪还想得起来吉他。”

丈夫又说了搬出来了点别的理由,总之,陈青春听出了话音:他反对陈青春去学吉他。

“你弄弄书法,跳点广场舞,不是都行吗?为什么非得要学吉他?”

陈青春奇怪,“为什么不能学吉他?”

“你一个老太太,学什么吉他?那是年轻人的东西。”丈夫说,“年轻人搞对象才弹吉他。你弹像什么话?”

陈青春懒得继续争论,又模模糊糊觉得,他似乎还是有点道理,于是关了水龙头,说,“我也就顺嘴一提。”

 

但是陈青春有时还是会弹弹吉他。

白天家里没人,她就会抱起琴,一边弹着,一边哼。弦是乱弹的,哼也是瞎哼哼,她不知道音调对不对。

放下琴的时候,她会感到有点满足。

她也再没有在做家务的时候被琴伤到过。

 

【好烦,感觉自己笔力还是差好多,很多地方表达不准确,结尾也没想清楚,只写到一半的感觉…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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